陆水湖畔

湖北一起玩

汤爸

文

邢红霞

01

遇上汤爸的时候，是天快黑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她依旧戴着那顶泛着旧白的瓦灰色毛线帽子，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破旧呢子大衣，那其实是一件短大衣，可裹在汤爸矮小而佝偻的身子上，便及膝了。脚上蹬了一双很高的雨靴，胳肢窝里夹着一把废纸壳，整个看上去有些滑稽。我诧异的跟上去：“汤爸，大雪天雪深路滑的，你这是在干嘛？”她抬起头，用空洞而无奈的眼神眯缝了好久：“儿啊，是你呀，我有点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过身抬眼望了望身后跟着的人儿，并没有介绍。他也夹着一把废旧的硬纸板，呆呆的随了汤爸站住在雪地里。

我问：“这个是二婆哥？”

“是啊！”汤爸即刻的回了我。

我说：“孙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牢里呢，明年应该可以出来了，我找了人的！”那一刻汤爸有一丝丝的骄傲。然后又自顾自的嘀咕：“报纸现在不让我卖了，说我年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报社代理点难负责任。”说完，汤爸一向恢复了空洞和无望。

以前见她,总是抱着一摞报纸,禹行在金三角、三国城和大众餐馆一带，赚些家用。

02

汤爸快80岁了吧？以前见她,总是抱着一摞报纸,禹行在金三角、三国城和大众餐馆一带，赚些家用。那个跟着她的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她的傻儿子，年轻时候大约是城里的缘故，还讨了个媳妇生了儿子，可没多久，媳妇终归还是弃家而走，留给汤爸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和痴呆的二儿子。这么多年了，一家三口就靠了汤爸微薄的退休工资和整天穿街走巷卖报纸赚点钱熬着日子。

望着汤爸，有些不知所措了。

03

这一切我是前不久从汤爸的口中得知的。

那日在四中门口，被门卫拒之门外的汤爸，戴着一顶泛着旧白的瓦灰色毛线帽子，穿着一件男式大棉袄，上面布满油腻，看到有些熟悉的我，像遇到救星般：“儿啊，你帮我打听打听，公安局陈局长的家住在哪？

我说“不是应该住在公安局么？”

“在四中的，陪儿子住着。”

“是陪读的，那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号码给我吧。”

她却无可奈何的摇摇手，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如何找人呢。

我赶紧的搀住她：“走吧，你一把年纪，找他干什么，有事让巴婆哥来跑吧。”巴婆哥是她的大儿子。

汤爸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二婆哥的那儿子闯了祸，伙同同学们抢劫了的士司机，被抓了，没人管他，我得管啊，你知道你二婆哥是没办法的。”说完摸了摸破棉袄的内荷包，“我准备了一千元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我一个月才多远的退休工资，难啊！我找找人也许能让孙子减点刑。”

望着汤爸，有些不知所措了。

“回家吧，让那小子呆在牢里好了。”说完强行把她塞进出租车。

自那日送她回家后便没再见了。

04

1

我又想起撑起一家的汤爸

现在想想，汤爸的那句我找了人的。大约当时的那一千块还是送出去了的。也许，没有那一千块，她孙子也是同样的刑期吧，可终究她那一个多月的退休费还是进了别人的荷包。

我没有跟汤爸说再见，望着娘俩搀扶着穿过人行横道线时，汤爸回过头望向我，空洞，无奈，依然。

办完事，回到小屋，摊开即将完成的十字绣：明明是一支凌寒独自开放的梅与温暖的家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放学回家的女儿躺在床上围着她的那些娃娃们忙着自拍：海绵宝宝笑的最开心啊，猪兔子和心娃娃在玩对眼呢，还是海宝最乖，知道看镜头。她一边拍着一边叨叨。

我探起身：来，我帮你们拍吧。

切，90后的孩子，谁还兴他人拍照。我们流行：自拍！一句话，又让我想起了那个撑起一个家的汤爸，还有那个同样是90后的孩子，那个有个傻爸爸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的靠着老奶奶养大的不听话的孩子。

年1月21日

作者简介：邢红霞，一个虽喜欢文字却懒笔过甚的女人。她说：惟愿余生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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