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子

去美丽的湘西小城凤凰，是两年前。我与朋友丽明和她的表妹裕华同行，住的是当地居民在自己家里开的旅社，是一位摄影家朋友特意向我们推荐的。我和我的朋友住下来后，顿时悟出了其中的妙处。地点位于沱江岸边，紧靠虹桥。澄清的河水从眼前流过，河面上不时划过一条小船，悠悠地穿过虹桥远去。对面是一排吊脚楼，能听到楼里主人锅碗瓢盆的交响，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河岸边其它古老的建筑和远处码头边浣纱女的身影尽收眼底。晨起，沿着河岸散步，傍晚，在附近风景优美的南华山上留连，晚上，倚着栏杆看小城灯火。几天里，我们都被小城的美包围着。每天，再从这里出发，去附近的景点。还到了稍远处，看了南方长城，黄丝桥古城，去了土家风情浓郁的都罗寨。我惊叹，就这么一片不大的地方，把历史的、现实的、山水的、民居的、风俗的、人情的美表现得这么集中。各种美的感觉和感受塞满了视野和思维，一时似乎已感觉不到抑扬顿挫，感受不到空白中的凸显。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再回想起凤凰来，视觉的美慢慢淡忘，唯有那小城留下的宁静与安详，感受到的一份人情的平和与淳朴，却更加清晰起来。那天，我们去都罗寨，先是在村子里看看，每当遇到村里的人，他们会会心地点头，表示对我们的欢迎。村里的水井很独特，风景很美，水很清，我们禁不住用手捧来喝。村里人见了便过来劝阻，说我们不是当地人，不服水土，喝了容易生病。在村子里游玩了一阵后，却不知大峡谷怎么走？看我们为难的样子，一中年男子便放下手里的活，主动为我们带路。路上有我们在凤凰刚熟悉的一种野菜，几个人就兴致勃勃地边走边拔。他也田头土里上下左右地跑着帮我们拔。大峡谷很长，沿途的路也多陡峭，后来我们实在走累了，他就远远地为我们指点。前面什么位置还有更大的瀑布，对面哪个山洞是过去的匪洞……不急不躁，仿佛他自己也成了游客。从大峡谷回来，请他为我们找一户人家吃饭。那家主人为我们做了一个自熏的腊肉，一个干菜，一个土鸡蛋汤，还炒上了我们拔的野菜。饭用柴火做，不知在哪里还弄来了几块红薯，最后收费也不贵。特别是端茶添水，跑前跑后，那份惟恐招待不周的热情和真诚，很有许多年前在乡间感受到的淳朴。临离开凤凰的那天早上，上车后，我才想起有一样东西忘在了住的地方，只得下车回去找。找到东西赶回来，和朋友议及此事，同车的一位年轻小学教师插话说，在她们那里，东西遗落在旅馆饭店都是不会丢的。她的一个朋友来这里玩，钱包忘在了饭店都找回来了。这个我们都相信，因为这次我们在一个饭店吃饭时，丽明把买的一包东西忘在那里了。想起后，我们都认定会找不到了，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回去打听一下，没想到老板已帮我们捡起来放着呢。下车时，这位教师为同车的几个人都交了车费，分别时，又对我们说了一些关心嘱咐的话。事情虽小，我也感觉到也许这里对游人，对一些事情有规定和要求，但我仍为这个年轻人心境的大气和对家乡的热爱所感动。这些点滴的记忆，这些片断的美好的感觉，使这山水之美，小城之美就有了韵味，有了灵气。这些使我想起了只以一块天然石头做记号，安卧在这片山水中的文学大师沈从文，还有他的代表作《边城》，以及他当初写作《边城》的初衷。（说到《边城》以及边城里的翠翠，如果真的对号，他们应该不是在凤凰，而是在茶峒。茶峒位于湘、黔、渝、三省（市）交界处，始建于嘉庆八年（年），有“一脚踏三省”之称，属湘西的四大名镇之一。茶峒河是酉水的一条支流，河水明澈如镜。《边城》中描写的那个渡口还在，据说渡口恰是三省的交界点。茶峒这个地方，因沈从文的著名中篇小说《边城》以此为背景而驰名中外。但茶峒毕竟不仅仍然是湘西，而且离凤凰古城很近，是翠翠广义的故乡）。

年，他回老家探望病重的老母亲。看到原先朴素正直的人情美，已经逐渐地快要消失干净了。他强烈地感觉到，要用《边城》来表现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人性的人生形式。而我们所读到的《边城》，其中处于爱情纠葛中的三位年轻人，善良淳朴，洁白无暇，忠于感情，不恋财富，表现的正是正直淳朴的传统美德。《边城》让读者感受到了人性的清爽，感觉到了爱的温暖，一如我们这次凤凰之行的某种感受。这种感受也许还不够完美，也许只是一份觉醒的努力，一份坚守。但有了这份坚守和努力，就会有更美好和谐的未来。这里是沈从文先生的故乡，也是翠翠的故乡。这里独特的民俗民风，山水之美哺育了沈从文。沈从文把对家乡的热爱写进了《边城》，把自己许多温爱的情感，美好的愿望倾注在翠翠身上。翠翠带着这些走出了山外，走向了世界。今天的凤凰人，知道沈从文是他们的，也知道翠翠是他们的，沈从文先生应该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