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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推读诗的语言

发布时间:2017-9-21 12:38:18   点击数:

诗的语言

■塞北梅翁

徐景波

什么是诗的语言?这是由诗的内涵决定的。诗,是个广义的概念,包括乐府、古风、近体诗、词、曲、赋,也包括自由诗,属于文学艺术。文学是语言艺术,包括诗歌、小说、散文和剧本等四大类。艺术是用形象思维表达作者思想感情的意识形态。而文学,则是用语言来塑造形象的。诗则在用语言塑造形象这个内涵之外,还要求有优美的韵律、节奏。这些,就构成了诗歌的基本内涵。我想从形象性、主观感受性、积极修辞、特殊句法、音乐性这五个方面讨论。

一、形象性,是诗的语言的第一要素

形象思维,要求诗的语言具有生动的形象性。这是诗歌语言的第一个特征。举个例子说明:大家都很熟悉杜甫的《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通篇是一组画面。

首联写了六种物象:迅疾的秋风,高高的秋天,清澈的江渚,洁白的沙滩,远远传来猿猴的哀鸣,天边是飞鸟盘旋。这两句形象密度很高,短短十四个字,就把秋天的广角镜头勾勒得很完整。

颔联是特写镜头,在首联整体画面的衬托下,写两种形象:秋风像剪刀一样,把树叶纷纷吹落,而无边两个字,则把这种特写延伸到极其广大的范围。秋水汤汤,本来就很浩渺的长江水,更加波澜壮阔,而杜甫当时生活的夔州,又是瞿塘峡和巫峡结合部,江水尤其湍急。一个不尽,便把江水写得令人有无限遐想。

颈联写主人公了,悲秋,是此时作者思想感情的高度概括。为什么悲?因为常作客,为什么做客?因为安史之乱,来四川避难。这一来,就是十年。这个万里,是双关的,既说秋光无限,也说离家极其遥远;百年,是说年过半百,此时杜甫已经58岁,患有多种疾病,在这重阳好日子里,却是独自一人登台,这两句,把诗人的境遇特征描绘得淋漓尽致。

尾联深入,抓住两个典型细节,进一步说悲秋多病、孤独的程度。因为生活困苦,有家难归,头发越来越变白了,因为穷,也因为身体状况,连酒都不能喝了。

人们常说: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杜甫的作品又何尝不是如此?七律《登高》,整个是一幅悲秋图:一位体弱都病的老人,独自在凛凛秋风中登台眺望,脚下江流滚滚,眼前落木萧萧,耳中猿声悲啼,头上鸥鸟回翔,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现实主义的基本手法,不光小说可以这样,诗歌同样可以,不光叙事诗可以,抒情诗同样可以。这种形象不是拼凑的,不是凌乱的,而是完整的、统一的。杨主席、高主席都会画画,我想,他们都可以把这首诗变成生动的丹青精品。这种鲜明统一的形象组合,就是诗歌语言的第一特征。杜甫的《登高》,被尊为唐七律压卷之作,不仅仅是因为主题思想,从艺术的角度看,这种经典的形象语言,的确值得世世代代诗人奉为楷模。

再举个例子:王维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前两句交代空间和时令,虚写,完全是写意。中间两联对仗,用工笔手法:天空的明月照耀在松树林上;山间的泉水在石底的涧床上泠泠流淌;浣洗归来的少女腰间斜倚着装满衣裳的木盆,穿过竹林,碰得竹叶莎莎作响;打渔归来的小船,穿过荷塘,碰得莲叶轻轻摇荡;结尾是必然的:虽然春花早已凋谢了,这里还是这样美,朋友,不要走了!

再举个例子: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题目《春夜洛城闻笛》,时间地点时间俱全,写景抒情,都由这个主线展开。起句“谁家玉笛暗飞声”,以设问引领描写。玉笛,是用玉石雕镂成的笛子,比竹笛名贵,音色与竹笛也不相同,仅仅凭听到乐曲,就能辨别出是玉笛,足见作者的音乐修养很高。暗飞声,是说不知不觉中传来,吹奏者离诗作者应当是很远的,隐隐约约地听到,凝神细听,尚能辨认旋律。承句“散入春风满洛城”,非常优美,古洛阳城方圆总要有几十平方公里,一曲笛子独奏,能够“满洛城”,有两个方面的含意,一是吹奏的音量很大,二是夜深人静,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嘈杂,所以传得很远,另外,这个满洛城,也未必没有夸张意味,读诗,不能用读科学论文的思维方式去理解。而前面冠以“散入春风”,这个描写诗味就特别足了,作者不单纯说是夜深人静、演奏音量大,而是说借助春风的力量,乐曲在春风中融化了,让春风把乐曲送到洛城的各个角落。

转句“此夜曲中闻折柳”,引入诗人自己,把乐曲和个人的境遇联系在一起。折柳,即《折杨柳》,是乐府旧题,主题是离别、送别,诗人在他乡漫游,远离家乡,远离亲故,当听到这个曲调的时候作何感想呢?这就把结句“何人不起故园情”推了出来。这句不是陈述式的抒情,而是疑问加感叹,这种艺术效果,就比“客中更起故园情”来得更具感染力。

二、主观感受性,是诗的语言的第二要素

白居易说:诗者,心声也,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所谓心声,就是诗人发自内心的呼喊,白居易认为,诗首先应当是从心灵深处发出的情感。诗歌用形象描写来表达思想感情,但这种描写,与科学研究中的表述是完全不同的,它并不以客观真实性的精确度为依据,而是以作者主观的感受为依据。不懂得这一点,就不会读诗,更不可能会作诗。

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黄河是从天上来的吗?当然不是,这样看来,李白不是在胡说八道吗?这样问的人,不可以与之言诗。站在黄土高原上,从东往西看,黄河流水那画面,在天水相接处,不就是从天上来的感觉吗?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其客观真实性倒无关紧要了。

王之涣《凉州词》正好相反:“黄河远上白云间”,谁都知道,水往低处流,怎么还能上白云呢?如果在生活中这样说,别人一定把你当精神病。但这个却是千古名句。这是在黄土高原上掉过头来看,东方的黄河水,在水天相接处,与天融为一体了,进入了白云。后世有人把这句写作“黄沙远上白云间”,说是西北沙尘暴,因为草书沙与河字相近。这样写的理由是说黄河不是从白云间流下来的,这种死抠章句的诠释,是完全不懂诗的表现。且不说这样写意境天壤之别,就是按照他这种逻辑也说不通,因为既然是沙尘暴的天气,又怎么会有白云呢?那是一片昏暗的景象。

李贺的《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后三个字,完全是主观想象和感受。谁见过云能把城压垮呢?特别强调主观感受,是浪漫主义表现手法的特征,但现实主义作品也同样会使用。如杜甫《登高》颈联的万里、百年,都不是实写,而是感受。谁量过从夔州到洛阳有一万里?谁说五十多岁就算百年?诗歌中的数字,往往不是实写,而是夸张、大约,用来表现作者的感受。毛主席的《清平乐六盘山》:“屈指行程二万”,谁都知道,长征二万五千里,那五千里哪里去了?二万,概数也,不可用科学的精确性要求诗歌语言。

这种主观感受,在诗歌描写中应用相当广泛。再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描写琵琶女弹奏曲调,用了一系列的比喻: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

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用了十二句来写琵琶曲的旋律变化。这需要诗人的广泛联想,也需要读者的广泛联想。“神与物游”,是诗歌创作与鉴赏共同需要的形象思维活动。缺乏想象力的人,是不可以作诗的,甚至不能读懂好诗。

三、积极修辞,是诗的语言的第三要素

修辞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消极修辞,目的是使语言字面意思准确而不产生歧义,一种是积极修辞,目的是使语言引发联想,产生含蓄的言外之意。科学语言要消极修辞,而文学语言则要积极修辞,诗歌则尤其要求用多种积极修辞手法,以扩大想象空间,留有无穷的余味。修辞手法非常多,是一科专门的学问,作为诗人,应当在修辞学的理解和运用上有较高的修养,才能使语言不死板、不枯燥,含蓄而优美。陈望道先生有一部《修辞学发凡》被列入20世纪文库,很值得一读。

最常见的积极修辞手法是比喻。诗经六艺——“风雅颂、赋比兴”前三个字说的是诗体,后三个字说的是表达手法。赋就是描绘,相当于绘画中的工笔,而比兴,则相当于绘画中的写意、书法中的飞白。比兴,字面意思与言外之意是两个不同的理解层次,不能单纯看字面,也不能完全不看字面,他们互为表里,相互支撑。所谓比喻,被比喻的对象叫做本体,比喻的对象叫做喻体。在具体手法上,有明喻、暗喻、借喻等细微区别。

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设问后边的是明喻,明喻好理解,说“甲像乙”李煜这两句,骨干部分是“愁似江水”。取其无穷无尽之意。暗喻,就是说“甲是乙”。刘禹锡《蜀先主庙》“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就是暗喻。字面说刘备请了诸葛亮,就把天下形势分成了三足的鼎,创建基业靠着五铢的本钱。“铢”是古代一种重量计算单位,一两的二十四分之一为一铢,因此所谓“五铢”实际上很轻很轻。五铢钱,就是外圆内方的铜钱,一枚的重量是五铢。而言外之意还是比喻。借喻,是以喻体来代替本体,本体和喻词都不出现,直接把甲(本体)说成乙(喻体)。韦应物《淮上喜会梁川故友》:“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就是借喻。出句写分别,对句写分别后的光阴,却用浮云和流水来代替分别和别后光阴。兴,即起兴,是比比喻更间接的比较,有对比的意味。但一般的对比,是反面相对比,而兴,则取事物的本质相似性来烘托。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主题是写天姥山的,而开头两句却说“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瀛洲,与天姥山,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但却有一个共同点——神秘。这样理解,下边两句“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就不突兀了。杜甫的《诸将》之五:

锦江春色逐人来,巫峡清秋万壑哀。

正忆往时严仆射,共迎中使望乡台。

主恩前后三持节,军令分明数举杯。

西蜀地形天下险,安危须仗出群材。

首句也是起兴。这景色,与要说的人和事,若即若离,似乎有关,又似乎无关,起着烘托主题的作用。杜甫的很多抒情诗,都用这种起兴的手法。

借代,也是使用频率非常高的积极修辞手法。借代,顾名思义便是借一物来代替另一物出现,因此多数为名词。使用时,必须考虑替代的正当性与通用性,尽量不要化简为繁,并且要让文义通顺。并且,此时的借代一般是类似于以小见大,用小事物来反映大的局面或情况,或者选取所要描写的事物的某一典型特征,使句子形象具体。通俗地说,借代是一种说话或写文“本体”,替代的叫“借体”,“本体”不出现,用“借体”来代替。

李清照《如梦令》“应是绿肥红瘦”,这个绿和红,就是借代。绿代替树叶,红代替海棠花。这个绿和红,不能理解为抽象的色彩,而要与海棠树叶、海棠花的具体形象紧密联系在一起,而绿和红,正是最具体的叶和花的第一感觉特征。

对偶,是诗歌最常用的修辞手法,在近体诗和词、曲、赋中更升级为格律内容,不是可以用,而是必须用,这就叫对仗了。刘勰《文心雕龙》:“造物赋形,肢体必双,上下相需,自然成对。”这种美学理念,应用到我国诗歌创作的经验积累中,便产生了齐言诗为主、近体诗讲究对仗、其平仄讲究粘对、一首诗的句字总数成偶数,等等格律标准。那么,外国的诗歌怎么不这样呢?因为外国的语言文字与中国不同。外国的单词,音节有多有少,中国的基本词则是单音节的占绝对多数;外国的文字多数是表音文字,一个音节所包含的音素多寡不一,中国的音节虽然也是所包含的音素多寡不一,但是其书写形式却是方块字,掩盖了矛盾。所以,中国的诗歌,最有条件表现整齐美、对称美。所以它成为我们民族诗歌传统的主流。

但是,对称是相对的,整齐也是相对的。拿对称来说,虽然我们每个健康人的左右两部分器官是对称的,但却不是完全相同的,它们是有微小差异的,虽然树叶是对称的,但是对称轴两边实际上也不是完全相同的。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对仗,是大家都熟悉的常识,所以无须举例。问题在于,艺术作品的对称要不要绝对化?自然的对称不是绝对的,因而艺术的对称也不能绝对,否则,过分追求工巧,反而会失去自然美。所以,画家画圆绝对不用圆规,画方绝对不用拐尺;作曲虽然寻求旋律的统一性,但是每个乐句也绝对不会完全相同。诗也是如此,优秀的作品格律、对仗、平仄等等,都不会是僵死的东西。这就是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在艺术表现上的区别。

互文,或者叫做互文见义,也是诗歌中常用的修辞手法。王昌龄《出塞》“秦时明月汉时关”,从对偶的角度看是句中自对,而从表意的角度则是互文见义。字面意思是:明月还是秦汉时的明月,关山还是秦汉时的关山。即秦时、汉时同时修饰限制明月和关隘。李白《长相思》“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也是互文,初停、欲奏,同时是赵瑟、蜀琴的谓语,是说一曲接着一曲地弹奏,此起彼伏。双关,也是一种诗歌中常见修辞手法。所谓双关,就是一个词同时关联两种不同的事物,在字面上,这两种关联是平行的,而在与主题的关系上,则有主次之分。刘禹锡《竹枝词》: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这个晴字,就是谐音双关。它的晴,与第三句关联,而谐音的情,则与第二句关联。而从情歌的主题来说,当然是情为主。这种手法在南朝民歌中最流行,直到现在,一些地方的民歌中还经常采用。引用,也是一种最常见的修辞手法,分明引、暗用两种,诗歌中往往是暗用,并不说出出处。诗歌中的引用,往往来自经典,所以又叫用典。关于这个问题,登奎主席专门讲过一次,这里就不重复了。仿拟,也是一种修辞手法,用得比较少。使用这种手法,往往具有嘲讽意味。鲁迅《崇实》:

阔人已骑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

文化一去不复返,古城千载冷清清。

专车队队前门站,晦气重重大学生。

日薄榆关何处抗,烟花场上没人惊。

这首诗就是仿拟崔颢的《黄鹤楼》的,用以讽刺国民党政府消极抗战的政策。拈连,也是一种常用的修辞手法。它往往是把一个本来不相干的动词与主语或者宾语搭配起来,产生栩栩如生的效果。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这个关,与春色本来不搭配,而拈连所产生的效果却是非常生动的。赵令畤《锦堂春》“重门不锁相思梦,随意绕天涯”,锁和梦也本不搭配,拈连后,谁能不觉得它好呢?

移就,也是一种修辞手法。它是把一种印象嫁接到另一种印象。柳宗元《哭连州凌员外司马》:“寂寞富春水,英气方在斯”寂寞和英气,本属于连州凌员外,却转移在富春水。陆游《过采石有感》:“明日重寻石头城,醉鞍谁与共联翩”。醉的本是放翁,却转移到马鞍。比拟,包括拟人拟物,这个手法大家都常用,也无需讲了。讽喻,是编造出一个故事来寄托讽刺教喻的主题。这是因为本意往往不便直说。白居易使用讽喻手法最多,举个例子,《有木八首》之凌霄:

有木名凌霄,擢秀非孤标。

偶依一株树,遂抽百尺条。

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

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

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飖。

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

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

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

讽刺那种缺少独立人格、攀龙附凤而自鸣得意的人。现示,是一种更含蓄的修辞手法,是把实际上看不见的事物,凭借想象来描绘成如见如闻的形象。杜甫的《月夜》: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是杜甫在安史之乱身陷长安时作的,首联、颈联的描写,都是凭借想象现示的。呼告,是一种较少使用的修辞手法,它用第二人称,直呼人或者物,诉说作者的情感。《诗经魏风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李白《日出入行》:“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李贺《苦昼短》:“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朱熹《读书偶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都是这种手法。

夸张,是常见的修辞手法,它把客观事实夸大到远远超过客观实际的程度,意在畅发主观感受,在浪漫主义作品中常见。李白:“白发三千丈”、“天台四万八千丈”,陆游“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中的数词,都是夸张的。倒反,即反语,也是常见的修辞手法。它所表达的意思,与字面意思完全相反。如鲁迅《为了忘却的纪念》:“忍看朋辈成新鬼”,忍,是不忍,何忍之意。婉转,是诗歌尤其常用的修辞手法,它不直白本意,而是用婉曲含蓄的话来烘托暗示。刘禹锡《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转结两句明明是感叹世事变迁,却假借燕子来烘托暗示。

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新来瘦,非关病酒,不是悲秋。”要说的是相思,却用排除法,说憔悴不是因为喝醉了酒,也不是因为天气转凉而伤感所致,是为什么呢?读者自己去想。

避讳,是因为要说的内容触犯忌讳,用其他的词来回避代替或者装饰美化。首先是为圣者讳,如唐诗中涉及本朝皇帝的,都要避讳,白居易的《长恨歌》,明明是写唐玄宗,却说是“汉皇重色思倾国”。

第二是避讳君主、上司、父母的名字,晋武帝名司马昭,晋代的诗中,就把王昭君叫做王明妃;唐太宗名李世民,所以唐代的诗文,凡是世字,都换成代,凡是民字,都换成人,唐高祖名李渊,所有的渊字都用泉字代替,甚至连陶渊明都被唐人叫做陶泉明。

设问,也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方法。它是作者心中本来早有定见,故意先提问,然后回答。前边引用的朱熹“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就是设问。更早的如汉乐府《长歌行》:“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也是。

反问,也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方法。与设问不同的是,只提问,无须回答。李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自停杯一问之”即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正是模仿了李白这种手法。感叹,也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方法。它把一种事物现象特别强调出来,用一种感慨呼唤读者的共鸣。

李白的《蜀道难》开头便是“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将进酒》开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都起到了呼唤读者为之共鸣的作用。

白居易《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结句也是感叹。此外,还有拆字、藏词、飞白、镶嵌、复叠、摹状、节缩、警策、折绕、回文、顶真、反复、排比等等,限于时间,这些就不讲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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