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城

紫苏凤凰古城今安在

发布时间:2016-12-3 20:13:20   点击数:

提起凤凰古城,相信很多读者就会联想起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边城,临江的飞檐粉壁,幽深的青石板路,清清的沱江水,连接两岸的虹桥,那悠远神秘的民俗风情,质朴纯真的爱情故事,无不散发着醇厚沧桑的人文气息。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于一段慵懒的世外桃源般慢慢流淌的时光,置身于一幅浓墨浅彩的中国天然山水画卷,触摸着一段段活色生香的历史与文化。

其实,凤凰古城,至今还是我一个未竟的梦,但这不能阻止我无数次热切的想象和神往。这座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小镇,引我魂牵梦萦。随着漫长的岁月沉淀,凤凰古城就像一块被山风吹得粗糙、被烈日烤得黝黑、被岁月凝固了的琥珀,愈发放射出自然古朴的光彩。

让我们把时空切换到鲁东南的黄海之滨。约—年前的龙山时代的日照。就在这片土地上,也曾经矗立着一座又一座古城堡,两城遗址、尧王城遗址、东海峪遗址、.牌孤城遗址、莒国故城……这里面,离我最切近的就是凤凰城遗址。我喜欢把它也称作“凤凰古城”。当然,其实年前它的名字未必就是凤凰,只是古城遗址所在地被村庄里的人们称之为凤凰城。据考证它大约存留在新石器时代到商代,如今它已经颓败成泥土,被岁月封存于地下。而那些留有祖先指痕的灶台和陶罐,那些有样有式的房屋和城堡,毕竟是一种确凿的物质,不论它们站立在那里,还是早已坍塌成废墟,或者被岁月封埋在地下,总会以精心设计过的形状,耐人寻味的表情,以及在倒下或消失之前的种种姿态,等待后来的人辨认和抚摸。

年初夏的一个周末,冒着蒙蒙的细雨,我们日照文化遗产寻访组一行7人,驱车直奔位于秦楼街道东北群山环抱的凤凰城遗址,去寻访拜谒远古的文明屐痕。据同行的文物专家介绍,这一条山谷里就发现了四处古遗址:双庙遗址、凤凰城遗址、秦家官庄遗址、苏家村遗址。这四处遗址中,双庙和秦家官庄属于旧石器时代遗址,苏家村和凤凰城属于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遗址。这四处遗址就像一串脚印,以村庄和城堡的形式记录了远古人们在这里的生产生活和留下的灿烂文明。

一路峰回路转,路边群山葱茏,溪流潺潺,林壑幽美,入目入心,皆为滋养。同行的文物专家告诉我,远古遗址一般靠河,分布在河边台地之上,因为接近水源,土壤发育良好,植被繁茂。可以想象,当先民们走出深山,慢慢开始直立行走,就是这些丛林中的野果,溪流中的鱼虾,曾经养育了最初的远古文明。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葱郁的树木,我想象不出年前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确信这里的树木曾经更为繁茂,环境更为幽静,溪流更加丰沛,气候也更为温暖潮润。

确切的说,这里是我的乡土。凤凰城属于一个名叫苏家村的村庄,位于苏家村村西,与苏家村相距不足千米之遥。而我就出生在苏家村。苏家村立村的历史要追溯到明代,是安东卫驻卫守防的后人。几十年前,苏家村的村民们在田间劳作时捡到了很多或碎或完整的陶器,证明苏家村所在的土地底下掩埋着一个炊烟袅袅的古村落。此后,庄稼地虽还在照常的春种秋收,地头却多了一块石碑。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苏家村建砖窑厂时,曾在凤凰城取土,从中挖出了石斧、石铲等石器。文物学家们经过考证,苏家村遗址应该是和凤凰城遗址同时代。不过苏家村遗址历史要早一些,从大汶口文化时代直到龙山文化时代,而凤凰城的繁盛还要久远一些,从龙山时代,一直延续下去走到了商代。当然所谓苏家村,实际上是现在的村庄。过去的村庄肯定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只是过去的名字已无从知晓。

我始终认为,村庄是土地上最温暖的人类生活单位,村庄所呈现的姿态,比城市更具有文化意味。城市虽然是人类文明进程中必然要发生的事件,可人类在物质上获得巨大满足之后,精神上却出现了恍惚之状,许多人一边享受着现代的消费主义,一边怀念着村庄的生活。所以,人类应该感谢村庄。正是村庄第一次让人类有了归属感,有了家族或部落意识。

我曾无数次辗转往返在凤凰城和苏家村之间,并且向着山外的世界走出去,又一次次走回来。乡土因为近在眼前,而被我忽略了许久,因为太熟悉,而让我说不出更多的细枝末节。

从后来文物管理专家们传给我的相关资料里,我只看到了这么几句话:凤凰城遗址,位于山东省日照市东港区秦楼街道苏家村村西北米。南邻村村通公路,面积约0平方米,为龙山文化、夏商时代文化遗存。文化堆积厚约2米,断崖处暴露有灰坑。二普时采集有龙山文化夹砂黄褐陶、红陶铲形足、鸟喙形足、粗砂黑陶器底。岳石文化的夹砂褐陶罐口沿,纹饰有方格纹、附加泥条、戳划纹。石器有斧、刀、镞等。商代的夹砂褐陶绳纹鬲口沿、鬲足及鹿角等。该遗址对鲁东南沿海地区历史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资料。和先民们曾经创造过的灿烂文明相比,几千年的历史,单薄得像一页纸,上面除了这几行文字,还有一些碎或未碎的陶罐、石斧、骨镞,以及别的什么,等着后来的人去阅读,去分辨。

于是,我们来了。此时,当我们站在路边凤凰城遗址标志碑前,向石碑后的城址的西北方向遥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广阔的田地,土地潮润,荠麦青青,遗址紧邻一条村村通公路,南边是一条自西北向东南走向的小河,遗址东面也有一条自北向南流向的小河。依稀可见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据村民们说前些年高出的土台足有1米多高,这几年由于耕种和窑厂取土地势逐渐平缓。我遥望着那渐趋平缓的土台,就像仰望着一面巨墙,几千年的岁月悬垂在这里,是在等我来仰望和审读吗?我发现,泥土与树木一样,也有生命的年轮,这从它的质地和颜色就可以看得出。原来,一层土与一层土的叠压并不是平直的,而是呈水一样的曲线,留下了风吹的痕迹。也对,千年万年,正是风的手,把泥土卷扬起来,将岁月和日子一层一层深埋,将历史和古城一点一点垫高。

我们奔进一块田地,对,是奔进,而不是走,仿佛是为了释放一种热切得无法自制的心情。所有的人都弯下腰,仔细地寻觅着,不一会儿就有了收获。我们把捡到的这些陶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举起来,看了又看,仿佛是要努力破解一个个远古时代的密码。

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陶器的发明是一项伟大的创举,它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新石器时代农业和畜牧业已有了初步的发展,人们能够比较有把握的控制和扩大食物的来源,从而改变了过去那种饥则求饱,饱则弃余的生活状态。这有利于人们定居生活,而定居的人们对煮熟和储存食物的用具则有强烈的要求。定居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就有可能分出人力专门从事制陶,促进制陶业的兴起。远古的人类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特别是在农业生产实践中,逐步对泥土的粘性和可塑性有了认识,了解到泥土加水调和后可以捏塑成各种形状的器物;同时人类经过对火的长期使用认识到火能改变某些物质的性能,并且掌握了控制、应用火的经验,这一切都为陶器的制作创造了先决条件。

陶器是人类第一次利用天然物,按照自己的意志,创造出来的一种崭新的东西。在我家里客厅的博古架上,就摆着一件朋友赠送的蛋壳黑陶。是当代的制陶大师仿照两城遗址出土的黑陶制作的,而龙山时代的灿烂文明是无法复制的。据说这样的仿制对我们这些已跨入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凤凰城遗址上我无法找到一件成型的出土文物,因为除了极少的浅层中被村民们发现的几件出土文物,它们绝大部分还依然静静地沉睡于地下。

怀着崇敬和探究的心情,从凤凰城回来以后的一个周末的上午,我走进了日照市博物馆“龙山文化陈列展厅”。博物馆的同志赠给我一本他们博物馆内部主办的刊物——《日照文博》,并告诉我,这里的龙山文化陈列是我国目前唯一一个龙山文化专题陈列。沿着楼梯拾级而上,进入二楼展厅。这个处于闹市的陈列厅里却非常的寂静。从日照新石器时代龙山文化遗址的分布图上可以看到,在日照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大小遗址有数百个,形成了一个龙山文化时期的庞大古国。

在开放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出土文物。可惜隔着一层玻璃,不能用手去触摸,只能用目光一一抚摸过这些在地底下沉睡了很多年的器物。在这里,我没有找到凤凰城遗址出土的鹿角,却看到了一块猪的下颌骨。上面的牙齿整齐,泛着冷白的光。骨骼比现在的猪要大而粗壮,威风凛凛。隔着玻璃,我忍不住抚摸了它一下,后背一阵阵发凉,眼睛却奇怪地有些湿润。我好像闻到了一股从动物身体里散发出的骚膻气,仿佛它是刚刚被猎杀的,我看到的是新骨,而不是化石。我还想拿起它敲一敲,一定如石头一般坚硬。

在这里,我还看到了不少三足的陶器——鬲。宋代沈括《梦溪笔谈》:“古鼎中有三足皆空,中可容物者,所谓鬲也。”凤凰城遗址就曾经出土过商代的夹砂褐陶绳纹鬲口沿、鬲足。鬲是远古人类煮饭用的炊器。侈口(口沿外倾),腹下部做成中空的袋状,以便烹煮时扩大受火面积,腹底有3个锥形短足。看着这些外形朴拙却凝聚着先人智慧的陶器,我仿佛闻到了从中发散出的煮熟了的稻米的香气。

那天,我在博物馆的展厅里流连忘返,我和这些石器,动物骨骼,陶器们久久的对视,忽然觉得我离那些远古的先人们是如此的近,伸出手去就可以触摸得到他们留在陶器上的指纹,甚至可以听闻得到他们的气息。不知呆了多久,直到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轻声提醒我,他们就要关门下班了,我才大梦初醒般穿越时空,回到现实。

苏家村村支部办公室。

在这里,我们拜访了七十多岁的苏家村村民苏贻奎,老人除了稍有些耳背,身体康健,精神矍铄。说起凤凰城,他随口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当地民谚:“吃不透的凤凰城,烧不尽的羊栏圈。”苏贻奎解释,因为凤凰城附近土层好,庄稼长得好,老百姓吃不完,所以得此美名。羊栏圈是凤凰城北的一座山头,从前那里树木茂盛,草丛深密,村民们砍柴回家都烧不完,所以又有“烧不尽的羊栏圈”的美名。此处地肥林密,百姓不愁米和柴,也可见这一方福地造福了一方百姓。

苏贻奎说,传说唐朝的薛礼征东路过此处时梦见有凤凰飞起,所以在此安营扎寨,驻兵围地,后来名为凤凰城。这里厚15米,占地50余亩,防旱、防涝,旱涝保收。且其附近的羊栏圈树木茂密,保证柴火供应。薛礼即薛仁贵,是唐初李世民时期的大将,传说曾随李世民东征当时的高句丽。联想到离苏家村不远的桃花岛有李世民“逃活”的传说,也许凤凰城的名称真的与唐初的东征有关?

凤凰城的名称由何而来,无从考证。但是当我翻阅了大量日照的相关史料,一个设想在心底越来越清晰,凤凰城名称的得来大约应该和古东夷部落的鸟崇拜有关。东夷文化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对鸟的崇奉。颜师三注《汉书?地理志》“鸟夷”曰:“一说居在海曲,被服容止皆象鸟也。”日照在汉代称为海曲。海曲的东夷人之所以被称为鸟夷,是因为他们在服饰与行为上极力模仿鸟,而对图腾物的模仿正是图腾信仰的重要方面。《左传》昭公十七年载郯子说:“我高祖少昊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这也说明东夷人以凤凰(古山东)等鸟类为氏族图腾。传说东夷人的首领白帝少昊—是羲和部落后裔。在少昊诞生的时候,天空有五只凤凰,颜色各异,是按五方的颜色红、黄、青、白、玄而生成的,飞落在少昊氏的院里,因此他又称为凤鸟氏。少昊开始以玄鸟,即燕子作为本部的图腾,后在穷桑即大联盟首领位时,有凤鸟飞来,大喜,于是改以凤鸟为族神,崇拜凤鸟图腾。不久迁都曲阜,并以所辖部族以鸟为名,有风鸟氏、玄鸟氏、青鸟氏,共二十四个氏族,形成一个庞大的以凤鸟为图腾的完整的氏族部落社会。

站在凤凰古城址上,不由得生发出思古幽情。城堡是争夺和厮杀的产物,它的意义就在于防御和守护。没有来犯者的时候,它是一方乐土,门是敞开的;狼烟一起,它就变成了掩体,成了最后的避难所。与今天的城市相比,古代的城堡也许显得封闭,四周高墙,几孔深门,面目陈旧,样子也很古怪。然而,因为是城堡,它们给这里造过福,带来过繁荣。它们对这块土地曾极尽了忠诚。每一座城堡都不止一次地隆起,又不止一次地倒下,直到再也爬不起来。爬不起来,也是英雄,被后来的人铭记。

只是,城堡里的人们后来去了哪里呢?他们死后的葬所,他们日常脱落的牙齿,究竟丢在何处?他们离去时踩下的脚印,在哪一层土里可以翻找到?这些都不得而知。

从凤凰古城回来很久了,但我知道,我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像一粒种子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厚土上,这块土地第一次给了我无比的充实与富足之感。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和往常一样一次次从它身旁走过,回到我永远也走不出的那片乡土。虽然,对于这座凤凰古城,我还是无法把它看得更加清晰,但我深深地庆幸,我的身边还有如此神秘的古城,如果没有这些,那这个世界将缺失一半的美。也正因为发现了这些遗落的古城堡,日照这座年轻而蓬勃的城市,它的美丽才更具有了悠远厚重、传承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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